王庶 发表于 2016-2-13 23:17:41

医经概述

本帖最后由 王庶 于 2016-2-13 23:21 编辑

医经
1、表里阴阳为纲的医经

经典经方是为了还原经方经典本来面目的经方医学的学习应用,其中会有牵涉医经的方面。

我们需要采取客观的态度,既要避免延续前人以医经理论统帅医学理论的极端错误,同时也要避免用完全经方理论去解释医经,毕竟内外治法有所差异,并不出自同一理论,“本草石”与“原人血脉”是两个方向,但是会有一些共同的基础,如解剖分类、诊断法、疾病命名等。唯一可靠的依据还是《汉书艺文志》的医学总结。

关于经方,还原经典是经典经方努力的方向,追溯到汉代张仲景与之前的不同,而医经,基本上没什么经典可还原,最多追到全元起,或者甲乙经,然后去推测仓公和李柱国之间的变迁。

甲乙、难经、素问、灵枢等作为医经的代表,非常庞杂,相互参差,众说纷纭,基本上没有可靠的定论,而只存在一个变化脉络,理出这个脉络已经非常困难,尤其当今以宋代校书后的理论为准绳的背景下,基本上积重难返。

话说回来,外治法的优势,会越来越少。基于物理刺激的疗法,迟早会被更为先进的技术和工具所取代,正如汉武帝时精铁出现,毫针诞生直接消灭了砭石。所以外治法唯一有点特色的便是所谓药物的外用法,而这个优势能保持多久,也不是很乐观。

唯一能够长期有优势的是经方医学。如前所说,现代生物社会模式的综合医学,依然没能发现古人早已认知的表里问题,甚至连等价的概念都还不存在。所谓李约瑟的中国四大发明,那是一碗迷魂汤,实际是对文明没什么帮助,真正的发明是经方医学。

中国的传统文化存在一个比较严重的断层,如果各位学者研究历史文化,跨不过去的一个坎。所谓的传统文化,在汉武帝以后,从司马谈论六家要旨开始,到史记的完成,受到汉武帝时代官方意识形态的巨大影响,改变了一切。

诸如六艺与六经的混为一谈。六艺本来是指礼乐射御书数,到了司马谈司马迁父子,乃至班固,变成了六经。无论是董仲舒写作春秋繁露天人十端,将阴阳五行一统,还是刘歆将易学拔为群经之首,无不是汉武帝时代之后才可能发生。传统文化由此断为两截。

我们所谓的传统文化,大部分便是始于汉武帝时代的思想意识。因此用汉代以后的观念,甚至现在的有色眼镜去解读医经七家、经方十一家的书目,难免谬以千里。

关键的问题在于,原人血脉、经落、骨髓、阴阳、表里之外,医经的纲领并没有提到藏府理论,而这正好说明,藏府理论是阴阳表里之下的子目,素问在解释藏府时,正好是这样的思想。而这个理论的改变,依然是五行主义至上变为天道之后变得面目全非。

《汉志》曰:
《黄帝内经》十八卷。
  《外经》三十七卷。
  《扁鹊内径》九卷。
  《外经》十二卷。
  《白氏内经》三十八卷。
  《外经》三十六卷。
  《旁篇》二十五卷。
  右医经七家,二百一十六卷。
  医经者,原人血脉经落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而用度箴石汤火所施,调百药齐和之所宜。至齐之得,犹磁石取铁,以物相使。拙者失理,以愈为剧,以生为死。

七家实际就是七本书,二百多卷。现在拿十八卷所谓的黄帝内经,试图说完二百多卷。

医经从推究血脉开始,而有经络、骨髓,实际上交代了医经理论的形成,从血脉即血管的认知开始,而有经脉,但不包括骨髓;经落与骨髓对举,可为表里,实际便是软组织与骨骼的对举,而这种对举,统称为阴阳表里,用这种分类,指导(用度)箴石汤火所施,调百药齐和之所宜。

这种分类,本身是解剖学,其用途便是外治法,箴石汤火为主要内容,针刺、砭石、汤熨、火灸。然后是调百药齐和之所宜,是否有内服的用法呢?那不成了本草了么?所以,这依然是外用法,所以,所谓“医经派”的什么内服用药法,无非是打着医经幌子的藏府五行时方派,标榜以华佗为祖师,而华佗本人是经方家、本草家,其徒弟吴普,依然是本草家。南北朝附会的结果,就连华佗神医秘传、中藏经等,都是南北朝伪作。从南北朝开始的医经,颠覆了医学本来的面貌,造成理法上极大的混乱,进而每况愈下。

至齐之得,犹磁石取铁,以物相使。拙者失理,以愈为剧,以生为死。

班固既知磁石取铁的事情,磁铁矿在西汉之前便发现,但是汉武帝依然被栾大的“法术”蒙蔽。弄几个磁石棋子,在棋盘上乱窜,因此就被封了个五利将军,这种现在看来小儿科的魔术,居然能骗得富贵,就连北宋博物学家的沈括《梦溪别谈》,也说用铁针磨了磁石,或指南或指北,到底啥原因,他本人还没有深究,搞不清楚。可见什么指南之发明……真的不太乐观。

真正的文明是工商业推动之下的冶金、机械和制造业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的效率极大提高,由此而有所谓“文艺复兴”。而奇技淫巧,一会是发明,一会是淫巧。奇技淫巧的禁止,方面服从权威,阻断发明。被浅薄老外灌点迷魂汤,受其蒙蔽,着实不可取。

医经在解剖学的基础上,构建出十一脉、十五络,又可分解为皮肉筋脉骨,无数种花样从此诞生。依据血管的脉诊乃至经脉,由于有了毫针,才有了虚实补泻的概念,在此之前补法都不存在,遑论虚实。

医经有两大法宝:司内揣外、司外揣内。所谓脉诊、经脉便是司外,藏府便是司内,藏府也是根据解剖而得。经脉与藏府对举两分,也是阴阳表里。这个问题,在《素问太阴阳明表里论》已经表达很清楚,但是被王冰这个大学者,把表里两个字从标题去掉以后,变得稍微绕一点:

太阴阳明为表里,脾胃脉也。生病而异者,何也?
岐伯对曰:阴阳异位,更虚更实,更逆更从,或从内或从外,所从不同,故病异名也。
帝曰:愿闻其异状也。岐伯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

脾胃脉之所以为表里,那是因为经脉首先联系了藏府,因为藏府存在表里,所以经脉的安排也存在表里关系,体表位置上的表里呢,那实在不好办,经脉理论并非完美无缺,阳明胃脉在胸腹部循行,脾脉也在胸腹。

帝曰:脾与胃以膜相连耳,而能为之行其津液何也?岐伯曰:足太阴者三阴(忆忘:三阴二字义不通,对比下文应为“里”)也,其脉贯胃,属脾,络嗌,故太阴为之行气于三阴。阳明者表也,五藏六府之海也,亦为之行气于三阳。

太阴阳明论把脾胃脉单独提出而论,那是因为脾胃是生化之源 三阴三阳的源头和供给支持。所谓阳明者表也,对应着太阴者里也,何况原标题是《太阴阳明表里论》,非常明确地,阴阳表里,在医经的初始定义中,是等价同构的,分阴阳,就是为了分表里,这是生理性质的分类,而病理性质,才有寒热虚实!所以,说什么阴阳为纲还要小心,纲不了。在生理学层面,从解剖学角度分类表里对举,在病理层面以寒热虚实浅深缓急先后为考量。

阴阳实质是二分法工具的代名词,作为纲领,不具有可操作性,必须落实到表里寒热虚实缓急先后。

2、内经与外经
皇甫谧《帝王世纪》:黄帝命雷公、歧伯论经脉;傍通问难八十一为难经,教制九针,著内外术经十八卷。

医经所谓的内经外经,分别讲的是外为经脉、脉诊、以及外治法;内经则是以藏府理论为核心的生理病理分类。之所以有黄帝、扁鹊、白氏内外经的不同,这种不同依然体现在现存的医经里面,各种理论,包括内经的藏象生理病理,各种说法不同,依然保留在素问等书。

可以确定的是,所谓黄帝,乃是继承了扁鹊脉法等理论后改头换面,没有学派争鸣的历史可言而只存在工具进步和理论变革。但是白氏呢,就一无所知了,什么资料也没有。

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李柱国要把医学分出医经和经方,并且医经还排在前面。李柱国本人是医经方面的专家,兼通经方。最早写作针经的东汉初涪翁,避王莽祸,通过地方志记载的蛛丝马迹,可以确认涪翁是李柱国,即李助,字翁君,涪人也,校医术,作《经方颂说》。李助即涪人翁君简称涪翁,并且参与过校医术(书),校书是官方组织实施,民间无此称谓。因此涪翁只能是李柱国。

李柱国之前,朝廷没有侍医,有本草待诏、医待诏,而候王有侍医。如《仓公传》说:“齐王侍医遂病,自练五石服之。”“临菑召里唐安来学,臣意教以五诊上下经脉,奇咳,四时应阴阳重,未成,除为齐王侍医。”李柱国有可能是因为校书而被征召的诸王手下的医生,但也可能是汉成帝的侍医,因为汉成帝罢了本草待诏,但后来平帝又召回来。

汉武帝刘彻(公元前14一前87年在位)开始,朝廷招集方士,其中有本草待诏、尚方待诏。汉武帝起招集本草待诏,成帝废本草待诏。在汉武帝前就有本草这个名称,但无《本草》一书。《平帝纪》中本草与方术并列,与尚方待诏、本草待诏一样,本草指的是医术,方术指的是含有鬼神仙道长生不死等迷信的内容。

《汉书·郊祀志》汉成帝建始二年(公元前 31 年)“诏罢……候神方士使者付佐、本草待诏七十余人皆归家”。
《汉书·平帝纪》元始五年(公元5年)征天下通知逸经、古记、天文、历算、钟律、小学、《史篇》、方术、本草及以五经、《论语》、《孝经》、《尔雅》教授者,在所为驾一封轺传,遣诣京师。至者数千人。

本草在这个时候并不是本草经,而是指本草家,本草意味着医学,偏向以药物方剂治病的禁方家。在西汉校书之前的医学,概以本草为指代,代表医学的成就,在于本草和禁方的医学,除此之外的医学,仓公时叫做经脉术,类似外科术的外治法,取穴单一,通常每次治疗仅仅取一个穴位,“以宜鑱石,定砭灸处”(仓公传),可见仓公时期还用砭石。

并且仓公诊籍中针刺的方案极少,主要还是内科方剂的治疗手段,以及论脉法、诊法。“诊病决死生,能全无失乎?”臣意对曰:“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脉,乃治之。败逆者不可治,其顺者乃治之。心不精脉,所期死生视可治,时时失之,臣意不能全也。”仓公很谦虚的说,就连脉诊为顺而可治的这类,也还经常失误,不能十全。

由此,必然有一个重大的理由,使得李柱国这位老先生,在参与划时代校书的行动中,将中医分成了医经和经方两块,并且医经还排在前面。考察文帝到汉武帝时期乃至以后,发生着一些重要历史事件,改变了一些东西,而这些改变有着至关重要影响。

除了经脉理论的变化之外,还存在更为高大上的变化,那就是汉武帝时期的文化大变革,造成阴阳五行的上位,这是在诸子被罢的背景之下,因此,这个阴阳五行,都不属于诸子,而是方术家的术数阴阳五行,乃至易学被拔为群经之首、六艺(经)之首,无一不对医学造成深刻改变。

但更为关键的是工具的进步,带来的操作改变直接影响到理论的变化,那就是汉武帝之后,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精铁冶炼技术,使得毫针的出现,直接导致针刺法从无虚实补泻,而有了补法和虚实的分类,并且导致砭石的淘汰。

李柱国是九针制作,本输膏肓穴、募穴、毫针补泻法的创始人,经脉十一脉联系藏府理论的参与者,医经发生划时代变革,慨由此人开一代新局面,当然要特别强调,故而真本黄帝内外经焚毁失传后,首当其要,便是写作《针经》,所以涪翁乃作针经,并且乞讨为生。

而这一切,作者用一句话来作为标榜和总结性阐述: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谁说过不可治的话呢?先秦的神医巫医,病在膏之下,肓之上,什么药之不及等等,九针、本输的作者就出来说,还是可以治的,有办法,什么办法呢,就是这个膏肓之穴、募穴。

因外治法及其理论的巨大进步,为了引起足够的重视,必须区分医经外治与经方内治。而禁方、本草医学改称经方,仅仅是搜集整理十一家,并无特别突出的变化。所以突出强调的便是新出现的所谓“黄帝内外经”,表示与扁鹊内外经有所不同,扁鹊没有用过毫针,常用的还是砭石。工具不同,刺法也不同,经脉理论也有较大变化,另述。

由于校书成果天禄阁藏书“王莽之末,又遭焚烧”,黄帝内经外经究竟讲些什么,已经无法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必然不是所谓的素问灵枢。

首先,标榜黄帝以托古,暗示以黄为中,土枢四象;经脉理论本身源自脉法脉诊,而脉诊的创始人据史记是由扁鹊所创,扁鹊是当之无愧的经脉理论先行者。我们可以注意到,从帛书十一脉开始,并不是完全用阴阳命名,并且也不叫经脉。十一脉的六阳脉五阴脉,来自天六地五,天六地五也不是阴阳家的理论。如肩脉,耳脉,齿脉,是以部位、疾病相关性划分命名,无阴阳关系可言,相互之间也没有联系,同时也用了泰(太)阴巨(太)阳等名称。

最初用三阴阳命名经脉,在不联系藏府之前,仅仅是区别部位,并且六阳脉五阴脉也不成对称关系,后世阴阳理论的基本特征是对称,互根,平衡,经脉之间无联系,不存在平衡互根关系。从无联系到循环相接,是对天道循环和血液循环的类比臆测,直到解剖学的进步得以证实,类比可以被证实,但不能证实反而证伪的也不少。类比的联系,出自想当然的成分很多,在经脉命名中的阴和阳,与寒热无关,只与表里位置有关。医经的解剖学,便是基于表里。如血脉,经络,骨髓,无不代表两两表里相对,乃至藏府对举依然,还不忘了提醒大家,三焦是孤府,无表里关系。

所以“阴阳表里”,便是阴阳切入医学最初动机,阴阳在医经构建理论,便等价于表里,从生理解剖结构而论,阴阳只存在表里,与寒热无关,寒热虚实是病理性描述。

而经方以本草石之寒温为先,意味着本草学的最初便是辨寒热,本草之次为味气:药味之滋、气感之宜,以苦辛为代表。历史上从六气六味,最后变成五味的悬案,到底是怎么回事,《素问》已经交代得比较清楚。

西汉晚期校书的医学总结,看不到五行二字,即便有五行的内容也是次于天道的地有五行,远远够不成理论的纲领。何以见得?六府经脉的是六腧穴不是五腧穴,为了凑五行,把原穴不算,可谓败笔。既然六经都可强行划出五行,六腧穴却不行,任何理由都失去拿出来的必要。

而已五行阴阳为核心意识形态的医经构建,便是出现于南北朝的全元起《素问》,而不是《全元起注素问》,在宋代《素问新校正》分别引用二书。然而为了摘掉真正的作者,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扮成鸵鸟才能视而不见。而核心问题不在于作者是谁,而是其核心思维以五数为核心,天有五行、五时、以五统六,以五行解释藏府理论,长夏、州都、十二官等等,各种细节,都无法早于南北朝。而《灵枢》晚于杨上善《太素》,唐代官方以《赤乌针经》为教材等,尤其素问经过王冰大量增改,灵枢经过南宋史崧增改,早已经不能代表南北朝,遑论汉代,以此解释医学理论源流,尤其去解释汉代经方医学,真是莫大的悲剧性笑话。

唐山麻糖刘涛 发表于 2016-2-14 20:37:41

就是说,把五行,阴阳学说强行渗透到了需要以临床实践为准绳的中医学中。那就是指鹿为马,闭门造车,纸上谈兵

郭官府 发表于 2017-4-26 18:54:15

了解一下。

转身已是天涯 发表于 2017-7-17 21:10:24

学习一下。

转身已是天涯 发表于 2017-7-17 21:10:40

再学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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