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佛家鄙视的陶弘景

王磊

                                   转自 《每日医疗社会史》
   陶弘景与僧人：承秦汉神仙思想之余脉，南北朝时期颇有将医术视为成仙长生之“初阶”者。北魏僧人昙鸾为修佛法，苦性命不常，故前往南朝求教于陶弘景，甚至为此受到梁朝官吏怀疑。求回之仙经又遭到三藏菩提留支的否定，佛道斗争可见一斑。

据《续高僧传》卷6《昙鸾传》记载，释昙鸾（或为峦），雁门人，家近五台山。苦心钻研佛法，却患上气疾，于是四处求医疗，叹曰：“命惟危脆不定其常，本草诸经具明正治。长年神仙往往间出，愿所指修习斯法。”也就是说开始有了对道教的期待。于是前往南朝拜访承陶隐居，当时是梁武帝大通年间。当时南北朝文化斗争激烈，北方称南人为岛夷，南方人称北方为索虏，所以昙鸾到了南方通关时自报曰“北国虏僧昙鸾故来奉谒”，但所司仍疑为间谍，反复推勘审查，昙鸾说明是有感于生命短促，故来远造陶隐居求诸仙术。最后有司终于确认其无辜。陶弘景与昙鸾见面，授以《仙经》十卷。《梁书》卷51《处士·陶弘景传》云陶弘景佛道兼修，所以他与昙鸾的交流毫无障碍。昙鸾辞还魏境，欲往名山依方修炼，行至洛阳，逢中国三藏菩提留支，昙鸾将《仙经》出示给留支看，未曾想留支唾地曰：“是何言欤！非相比也！此方何处有长生法？纵得长年少时不死，终更轮回三有耳。”即长生也摆脱不了轮回，又以观经授之昙鸾，说这才是大仙方，依法修行，当得解脱生死。昙鸾顶受，并将陶弘景《仙方》火焚之。这是佛教道教在医疗养生方面进行竞争和相互诋毁的体现。故事虽然不一定可信，但是却反映出当时佛教徒的心态。

陶弘景对养生、长生的重视，是当时道教思想的体现，《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佚书》：“隐居（陶弘景）曰：凡学道辈，欲求永年，先须祛疾。”先秦及至隋唐时期的医学功能还曾经依附于神仙学说，被视为成仙的预备阶段，祝平一说：“医疗、养生乃至成仙都是医史传统的一部分。”林富士指出：“早期道教还进一步将其医疗活动和其仙道理论、神仙思想结合成为一体。强调生命短暂，不应困于俗世的功名利禄以致为老病所苦，应该积极修道，学习各种道法，以医治自己的疾病，做为成就仙道的初阶。”也正因为如此，昙鸾要解决疾病、寿命问题，陶弘景就给予他《仙经》，今人看来是文不对题，但可以想见，《仙经》中一定包含有大量医药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