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 太阴阳明论第二十九
全元起《素问》为《太阴阳明表里篇第三十》
全元起本素问只剩下题目,但也能看出点名堂,表里二字,给删了,题目的表里字,那真是非同小可,题目都能改,内容当然也能改,也无可奈可。删掉表里二字,无非是感觉表里与阴阳无法相提并论同等地位,而恰恰表明在全元起时代,阴阳不仅指的是表里,并且绝大多数时候含义都是表里。
黄帝问曰:太阴阳明为表里,脾、胃脉也,生病而异者何也?
岐伯对曰:阴阳异位,更虚更实,更逆更从,或从内,或从外,所从不同,故病异名也。
帝曰:愿闻其异状也。
所以,第一句:太阴阳明为表里。经脉冠以三阴三阳,首先是确定表里。藏象理论,是不用太阴阳明这样的词汇的,这是经脉里论使用三阴三阳以后,在此之前有着各种尝试,诸如阴中之至阴……等。脾胃两条经脉,表里关系,是从藏府的表里延续而来,因为经脉两两之间的表里关系,乃是冠以三阴三阳并且联系藏府才得以实现;不联系藏府之前,是无所谓表里关系的,甚至根本没啥关系,也不是头尾相连,可以互不干涉。
阴阳的主要差异,是由于“位”,也就是空间位置的问题,具体就是内外、表里,
尤其是联系到人体以后,阴阳成了表里代用的词语。所以“阴阳异位”,是第一位的,这是两条经脉生病后不同的最大原因。
另外,病不同的原因,还在于虚实不同、逆从不同,逆从指的四时,简单说也就是寒热不同;或从内,或从外,所从不同,这又是表里病位的不同。所以,接下去解释具体的差异究竟在哪里?
岐伯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故阳道实,阴道虚。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阳受之,则入六府,阴受之,则入五藏。入六府,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入五藏,则䐜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澼。故喉主天气,咽主地气。故阳受风气,阴受湿气。故阴气从足上行至头,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阳气从手上行至头,而下行至足。故曰阳病者上行极而下,阴病者下行极而上。故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
岐伯再次对阴阳的定义进行根本上的解释,阴阳等价于内外: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
故阳道实,阴道虚。……貌似,出了点啥问题。似乎,说反了?天地之分 天是空的,地才是实的;府是中空的,脏是内实的,这其实就是为了配合阴阳爻,出了点篓子,话说阴阳爻也自顾不暇。注家只好勉强解释下:虚实指的是疾病状态,这样也行,但是不能指状态之外的其他情况,否则就又不行了,何况这里究竟是指疾病病理还是连带生理一块讲了也还难说。所以问题出在哪里呢?那是因为虚实并不严格对应阴阳,阴阳皆各自有虚实,或者说虚实各自有阴阳,不仅如此,虚实与阴阳的概念之间不存在子母范畴的关系,虚实不可以简单分为阴阳(不对应),而是虚实之下的子范畴可以用阴阳分类,这就是说,八纲理论也是忽悠。
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阳受之,则入六府,阴受之,则入五藏。
所谓阳受之,指的是外感虚邪贼风;饮食起居,是谓内伤;这里的阴阳,也是指的内外。
阳受之,则入六府,阴受之,则入五藏。有点无厘头的味道;表病里病,并不严格对应藏府。因为阴阳内外,有着相对性,所以怎么说都可以。比如外经经脉,其实包括了六府,这里的阴道虚,对应举例是饮食出问题、肠胃的问题,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内伤之病,多虚,外感之病多实,但不是绝对;正如下文藏府病也不严格对应寒热,所以这个分类不完全,要小心。
入六府,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入五藏,则䐜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澼
这个说法就绝对了点,府藏病,寒热都会有,这样的意思,府病就只能热,藏病只能寒,显然不完全符合实际。但古人的确是这么分类的,热病归府,寒病归藏,“诸脉浮数为乘腑,诸阴迟涩为乘藏”。但反过来,府病有无寒症,藏病有无热?或者说,重新定义了藏府,病理性的藏府与生理性的不同,中医从此很深奥,步入玄妙。
接着 一连串的故……因果关系是不成立的;甚至与前后没有因果关系。咽喉两个位置 就是高低的问题,分天地。故阳受风气,阴受湿气。这与经脉阳气怎么走、阴气怎么走,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外邪自身的特性。故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这与阴阳经脉什么方向有何关系?这是风湿二气自身的特征,造成上下表现的不同,而不是经脉方向如何。风湿本身一个高一个低,这是说外邪。
阴阳异位的问题,就这说完了。除了表里内外,还有上下,另外还有虚实寒热府藏、逆从的问题;主要还是病位的问题,也即是以表里为纲,而不是阴阳为纲,以表里为纲而又有寒热虚实的交错问题,均不可以用阴阳简单分类,因为是互为交叉的,同时,子母概念不可以用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这样混淆的概念,否则自反,使得初始定义失效。比如,强行规定表病为阳病,则少阴之表病也成了阳中之阴病,既是阳病又是阴病,除了阴阳子母概念混淆之外,不知道这样做有何现实意义,就为了证明八纲理论是这样强行“成立”的?
帝曰:脾病而四支不用何也?
岐伯曰:四支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四肢的运动功能,禀气于胃,必因于脾,为胃行其津液,这是讲的循环功能所支持的运动功能,因此,中医的脾,实际包含了循环系统和消化系统、运动系统、免疫系统等等的大部分内容。
四肢功能受影响 外经、经筋的问题,但是古人认为,这还是因为脾胃,这有相当的道理,因为人身体气血之源不管四肢还是府藏,全都依赖胃气,所以强调脾主四肢肌肉实际是个概念化的系统,这个概念是不完全清晰的,所以四肢筋骨肌肉不行了,消化系统、循环系统都出了问题,叫做脾不行。
阴阳概念之后,紧接着藏象理论的问题。所以强调脾主四肢肌肉,脾藏也就不对应任何单位实体 而是虚拟化系统概念。这样 ,中医的问题就出在,一会是虚拟化系统交叉概念,一会是具体的内脏,一会又是经脉,等价游弋,不知道具体讲什么,自己把自己先搞晕,然后忽悠别人养生,就是所谓的治未病养生专家喜欢的事。
人体任何一种生理功能,都与胃相关。广义的胃,不仅是胃这个器官,包括了肠道以及其他消化器官的功能,比如胆也会参与消化,十一藏取决于胆,获取决泻消化液。乃至胃气又是新陈代谢、免疫能力的体现。
而津血输布这样的功能,并非一个脾就可以完成,所谓脾气散津,实际指的是这一类输布功能 是整体协作实现的循环功能,这是古人对循环认识的误区。
同时经脉理论本身也模拟了循环系统。所以四肢不用,专取脾经或者独取阳明,到底能起多大作用?从而说明藏府理论是存在极大局限性的,并且各种理论相互冲突。如 脾为胃行津液,起点到底在哪里的问题。五十营非要讲五十而复大会,十二经流注非要从肺经开始,你可以折中,认为他是讲动脉含氧血;从脾经开始呢,那是静脉含养分,总之,都有道,有现实相应的部分意义,但并不完全符合事实。
帝曰:脾不主时何也?
岐伯曰: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时长四藏,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独主于时也。脾藏者,常著胃土之精也,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头足,不得主时也。
这个时候还没有长夏或者说作者是反对长夏说的,如果是长夏就不会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独主于时也,那就是单独有个72天的长夏分配。
四时各寄18日,这个分散的不是长夏,说的不主时,当然是反对长夏的,起码是反对五时理论,脾不主时土不主时,董仲舒提出的,他自己坚持这点,就等于坚持反对五行生克,同时坚持将五行阴阳化,木火金水与四时同化,土据中央,所以五行与阴阳的完全结合,是董仲舒提出的。
土治中央,常以四时长四脏,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独主于时也。脾脏者常着胃土之精也。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头足不得主时也。
正因为“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万物他们妈妈都是土,与天地有同等的功能,何况木火金水,所以五行生克,那都是不认的,土还是老大。所以不存在火生土什么的,火都是土生的,除非你不认为木火金水属于“万物”。
也可以看出所谓的脾治中央的功能,这个中央指的是土援万物,生化之源,实际离不开胃,所以,脾藏者常著胃土之精也,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很明确的与五行生克不搭调,因此这个时期,五行生克论在医学中,起码并非主流。
帝曰:脾与胃以膜相连耳,而能为之行其津液何也?
岐伯曰:足太阴者三阴也,其脉贯胃属脾络嗌,故太阴为之行气于三阴。阳明者表也,五藏六府之海也,亦为之行气于三阳。藏府各因其经而受气于阳明,故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日以益衰,阴道不利,筋骨肌肉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古人和今人同样存在的一个误区,就是功能与实体对应的时候会出现游弋。就是几个概念之间来回穿梭,一会讲的是循环输布等功能,一会讲藏府,一会又是经脉,不作区分。但是古人的认识很明确,功能并非凭空运行,是存在结构的。这个结构联系就是膜,这一点很多现代人也比不上,膜其实就是经脉结构的重要结构成分,没有这个结构,传输是无法实现的。而很多学者还在那里幻想经脉是什么看不见的神秘玄奥,由此可知,什么叫做悲剧。
如果津液输布的功能归于脾,则任何问题都可以归为脾;这也可以解释见xx之病,当先治脾;因为脾神马都是:既是消化系统,又是循环系统,还是运动系统(四支不用)、免疫系统(四时长四藏)。如此,无论是甘滋,淡渗,还是辛散发越,无非都是津液输布的问题……这样下去,所有的药物都归脾经,你们是不是对古人归经理论及其藏象理论灰常佩服?
本篇太阴阳明表里论,讲述人体最基本的生命支持,分为阴阳之根:故太阴为里,行气于三阴。阳明者表也,五藏六府之海也,亦为之行气于三阳。三阴三阳的根本,所以专门提出来说 这也与什么“胆主十一脏”完全相左,何况古之“取决”是某某决定某某?医古文不及格。内经里面打架的地方不少,总不能在认为胆主十一脏时,又不放弃胃为五藏六府之大海、源,不觉得这有点精神分裂?
所以这一篇 ,贯穿了阴阳、藏象、经脉、流注、五行、长夏,等等的问题,是整部所谓内经的枢纽,中医理论是如何逐渐演变的线索,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