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砭石与不幸成为《内经》的《素问》

王庶

谈谈砭石与不幸成为《内经》的《素问》
《素问》为什么要提到砭石，这是个奇怪的事情。也许作者为了记录过往医经的古迹，也许是为了表达博学把一种已经淘汰根本不用的工具再次拿出来分类，再也许，是根本不知道砭石是什么时候淘汰不用的，所以才会埋下这个砭石给《素问》留下了站台的一个机会。

先说针经早于《素问》：
《素问八正神明论第二十六》（全元起本为《八正神明论第十一》）曰：岐伯曰：法往古者，先知针经也。
所以，《针经》是先于《素问》存在的，无论这《针经》是指涪翁针经，还是后世《灵枢》所本所汇集的早期针经，包括《甲乙经》、《玉匮针经》、《赤乌神针经》等。
《灵枢九针十二原第一》：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子万民，养百姓而收其租税；余哀其不给而属有疾病。余欲勿使被毒药，无用砭石，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荣其逆顺出入之会。令可传于后世，必明为之法，令终而不灭，久而不绝，易用难忘，为之经纪，异其章，别其表里，为之终始。令各有形，先立针经。

好了，《素问》和《灵枢》都说，《针经》是先出现的医经，这是素问自己承认比《针经》晚。如果《黄帝内经》有针经的部分并且还在，那么王莽末、东汉初的涪翁还写什么《针经》，真是多余了，事实上，根据梁《七录序》《隋志》，涪翁还真有足够理由写《针经》，那就是因为天禄阁藏书俱焚。

不仅因为这个问题，对于内经、外经，还真扯不清楚讲什么，也就不扯了。虽然，讲外治法的医经才可能称外经，讲藏象医理的才可能是内经。既然《素问》《灵枢》成了“内经”，那就暂时当他是“内经”一把，假设他是西汉晚期与黄帝内经同时，甚至是同一物，虽然根本上证据不足，不是不足，而是仅有的一条《甲乙序》里面的说辞都是站立不稳。
好了，西汉晚期出现了十一脉的《针经》，并且开篇就说：余欲勿使被毒药，无用砭石，欲以微针通其经脉……砭石被淘汰了，这就是所谓“黄帝学派”的诞生，虽然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黄帝学派。黄帝与扁鹊的不同，不说理论，单说工具，就存在这个砭石的差异，黄帝医经是不用砭石的，已经进化到用更为先进的微针，有了补泻对称的外治法，比砭石的操作就精细多了，所治的疾病范围也大大增加，甚至膏肓穴的出现、膏肓之膜、膜（募）穴的出现，标志着，“言（膏肓之疾）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的技术进步，实际是两方面的，1、解剖的进步、因此而有通过各种“膜”内联藏府的十一脉、膏肓穴、募穴的治疗技术；2、冶金技术提高、工具的进步，微针之毫针发明而有的补法、乃至砭石的淘汰。剩下的脉法，不过是照搬扁鹊脉法的改头换面。这也算是“学派”争鸣的话，学术界就太好混了。如果这一节没搞清楚，那么一切都还是一团乱麻两眼一抹黑，谈医经，不如风花雪月去学派争鸣一下。

所以，《素问异法方宜论》用五行规范去分类砭石，就暴露了作者，虽然打着黄帝的旗号，其实很崇拜扁鹊的，连淘汰的砭石也拿出来显摆知识渊博，哦，又似乎不大对，全元起根本不了解砭石，才会千里迢迢跑去找王僧孺求教砭石，这说明已经完全是考古。除此之外，还能说明什么呢？那就只剩下前面说的黄帝医经与扁鹊医经的差别，《素问》的作者根本上是混淆的，抄下了古医经的砭石，却忘了（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黄帝”是不用的。因为用五行去分类，因为这个五行变成天道的观念，根本就是南北朝才有的。


《素问》作为医经，作者根本上并不重视《黄帝内外经》的特色，只顾着加把劲使用变为天道的五行理论，五藏六府都变成了五行理论，构建长夏五时分类，虽然这连陈延之《小品方》的五时都不按《素问》的来，不过这算啥，假装没看见好了，风花雪月学派就是这样的拉风。还不要说飧泻、州都、十二官、膻中、心包啥时候才有的，就连二十八宿不同时期代表的意义也没弄清。

《素问》的作者根本就没打算冒充黄帝学派的《黄帝内经》，因为它本身就是个医经综述，把内外经都写了进去，甚至扁鹊医经也在里面，当然也不排除白氏医经，只是觉得黄帝这名字高大上，不如此命名不足以表达对医经学术的崇高感情。

孙思邈在《千金》提到的“内经”也能被风花雪月派的语文水平咬死就是《黄帝内经》，何况《素问》里面好几篇提到砭石这样的小事，根本上波澜不起毫无感觉。

《素问》作者未曾想过冒充，而却不幸成了《黄帝内经》。

吴嘉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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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庶

素问血气形志篇，王冰注曰：卫气留满。以针泻之。结聚脓血。石而破之。石谓石针，则砭石也。今亦以䤵针代之。（《释音》䤵，音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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