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洞僧团与唐宋惠民局的医疗关系

王磊

佛教传来之后，中国的医疗中就多了僧人医疗这一个类别，它与传统的医疗 （包括官医和民间的医人）、巫医、道医并列为四个医事系统，他们各拥有程度 不等的医疗资源。关于僧医在中古以迄于宋 活动，学者已做过一些研究，主要着重在僧人的医疗行为，以及医方的撰集方面，而较少从僧人所掌握的医药 资源、寺院做为一个医疗的场所，以及医药知识的传播这些角度来考虑。又，一 般讨论僧人的医疗多着眼于药物的治疗，实际上，僧人的疗病方法包含三种；一 是医药，二是咒术，三是忏悔仪式。本文主要从社会史的角度探讨探讨唐、宋时 期僧人的医疗所扮演的角色。 黄敏枝教授对宋代僧人的医疗有很详细的论述 ，她认为在宋 医制度逐渐 上轨道之后，僧人在民间医疗中应是逐步失去它的地位和功能，因此他们的作用 是补官医的不足；同时，由于宋 许官医在医事之外和官员往来，在此情况下， 有一部分的 夫就转而寻求医术高超的僧医。僧医作为弥补官医之不足这个 看法是正确的，然而，官医是如何地不足，则未有具体的讨论。事实上，这个情 形在宋代以前尤其明 唐朝官医所及仅到州的阶层，在县级的单位中并无官医 的设置，由于某些寺院的僧人熟习医疗，该寺院就成为人们求诊的场所，有人甚 至为了求医，而迁居到寺院附近。同时，巡游各地深入偏远地区传教的僧人更可 给予官医所不及处的医疗救助。僧人也致力于药方的传播，不仅编集方书，在僧 团之内流传，也透过不同方式 药方，如洛阳龙门石窟药方洞镌刻的药方即是 一例。
另外，僧人以咒术和以宗教仪式治病，也使得他们具有和巫医、道医竞争 的能力。到了宋 医学教育下及 层级，3但而最引人注意的一项措施是官 方的成药贩卖所「惠民药局」的成立。但无论如何，官医和官方药局都是集中在 城市。前此研究可能高估了宋代官方医疗，果仔细检视各种文献，便可发现虽然 政府命令各地设置惠民药局，但是有些地方却晚到南宋末年才设置。此一政策一 则和地方官是否重视此一医疗救助有关，二则也必须 帝国各地的岐异性，在 岭南、四川、云贵以及部分的江南地区巫医的盛行，这也给予僧人提供在巫医之 外医疗的机缘。 然而，僧人所掌握的医疗资源和透过医疗行为所展现的影响力，给予统治者 不少的压力，唐代皇帝敕令禁止僧、道的医疗行为；另一方面，皇帝也开始编集 药方，颁布州 板榜于大路，显示出和僧人竞争的意图。宋 颁布方书以及 惠民药局的成立，也都有同 意涵。国家和僧人的争夺医疗资源，也可以从官 方的社会救济项目中悲田养病坊中僧人角色的变化来检视 。唐朝的悲田养病坊虽 然是由政府出资，但其场所是设置在寺院之中，由僧人主持。不过，到了宋朝， 由病坊延伸而来的居养院、养济院，则派有医工诊视病人，仅由僧人支援煮药和照顾病人，从唐到宋代僧人在国家医疗救济中主、从角色的变化，也可显示出国 家和僧人在医疗主导性的微妙变化。
二、中古的佛教与医疗
佛传来以后，随着僧人的东来，不仅带来了佛教经典，也带来了印度的医学 ──其中包括佛教医学、以及佛教中的咒术，它们对中国的社会产生了相当大的 的影响，显现在两个层面，一是僧人在传教过程中的医疗行为，一是佛教医疗的 某些成分渗入了官方的医疗体系。在南北朝以降的医书中就有来自异域他方的 药方，而从隋朝以迄于宋朝太医署之下，设有四科医师、针师、按摩师、　禁师； 其中咒禁的来源有二，一是道教，一是佛教。僧人在传教过程中，也以医术济 人，由于僧人掌握的医药知识和医药资源如药材等，使得寺院成为人们生病求医 的场所之一。
（一）佛教的教义与医疗
「自利利人」是僧人的学习医疗知识最主要的动机，为他人治疗疾病不只 是个人的修习行为，也有利于佛教的传布。僧人掌握了重要的医疗资源──包括 医药知识和医疗资源，这和佛教本身所具有的一些特质有关。佛教的教义认为人 心执着于贪、瞋、痴，就是一种病，佛教的教示就是医治这些病，使人能够觉悟， 恢复自性，因此佛是「大医王」。7又，在佛教的修习中，给施医药可以获致福 德，在佛经中有「药王菩萨」和「药上菩萨」，他们原来是两兄弟因为各以「持 呵梨勒及诸杂药」和「醍醐上妙之药」供养僧人和大众，而得以成佛。这种故 事给人们很深刻的印象，唐玄宗开元八年五月，长安发生疾疫，有一位称为「医 王」僧人韦老师施药救活了很多人，玄宗召见他，称他为「药王菩萨」。有些佛教的医方中，就注明服药时要念「药王菩萨」的名号。（见下文） 在所有的福德中，以医疗照顾居首，即所谓的「看病福田是第一福田」 因 此，僧人修习的知识「五明」中就包括了「医方明」，在僧人的修行中，济助病 人、给施医药就是一个重要的项目。佛经中有很多关于医药的记载，特别是律部 的经典，如《四分律》、《五分律》、《十诵律》、《摩诃僧祇律》等，对于疾 病的 、治病的方法，都有详细的记载。加上僧人在僻静的山野中修禅，或有 可能招致风寒，或者坐禅方法不对，也容易致病，因此在禅修的经典中，也有不 少有关医药的记载，如《治禅病秘要经》。此外，其它的佛经中也有一些相关 的记载，如《金光明经》中的〈除病品〉，道端良秀就说它「完全是医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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